守望高原的花朵
——宁夏省西吉县鹞川小学支教纪实
二十天的的支教生活很快结束了。此刻离开，一切浮花似梦。
还记得我们的队伍在兰州格林豪泰酒店门口集合等待出发的时候。那时，行李都堆在一起，红的黄的黑的一起，明亮而耀眼的光彩，正如青春时刻这说去
就去的支教，彩虹一样的憧憬和期待。而如今我们带不走的，还是那颗惦念的心。
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来自五湖四海的12名队友，谱写了人民教师一首动人的颂歌。12位热血青年，将博大的爱心远播黄土高原、黄河峡谷，用我们无私的爱，给西部贫困山区的学子扬起了鲜活的生命之帆，燃起了他们成长和成功的希望。
2015年7月17日，我接到命令，担任暑期支教宁夏西吉县鹞川小学的领队，回想三年之前在青海支教，这一次，我依然奋不顾身的买好了去兰州的火车票。就这样，我只身一人登上了成都开往兰州的列车。一路上，火车不停地穿过各种隧道，第二天下午1点多的时候，我被汽笛声惊醒了。列车准点到达了兰州车站。这一次，我提前了一天到达兰州。然后便是拿出自己队友的名单，详细地标注他们所坐的车次，到站的时间等，准备挨个接站。
第三天，所有的队员都到齐之后，我们坐上了兰州去往固原市的大巴。大家一路上畅谈着支教的计划和设想。下午一点多左右，我们到达了支教的目的地——固原市西吉县。当地的志愿者来接了我们，我们在校长的带领下，买好了一周的蔬菜，然后回到我们要去的乡里——鹞子川。
电影《美丽的大脚》中张美丽那双如京剧老旦般千沟万壑的大脚是我对宁夏的初识。上苍对宁夏人不薄，自古黄河富宁夏，塞上江南的美誉让人神往。一方面是大自然的恩泽，另一方面是恶诅般的惩罚。诗意与失意同时在这片土地上演。初到鹞川，斑驳的墙壁、裸露的黄土、稀稀落落的几间平房，一阵毫无征兆的风吹过，没来得及捂鼻掩脸一切又如出土文物。鹞川的诗意在天空。每一夜繁星初现朗月初照，仿佛只有此刻宁静的夏夜星空才能洗涤白日的喧哗与骚动。鹞川小学，隶属于西吉县白崖乡中心校，是一所全回族的村小，学校现有教师4名，回族学生共计50人，有4个教学年级，现学校仅有4间教室，教学住宿条件十分艰苦。
走下车来，孩子们早已围了过来，手足无措，一阵欢呼雀跃，他们嘴里似乎都不约而同的用回语喊出那两个字：欢迎！欢迎！我想着，歇下吧。
山坡、草地、斜阳、成群的牛羊，伴着凉爽的风和遍地开放的野花，我们一行十一人在这黄土高原上，一个叫做鹞川小学的地方，停下来了…… 于是匆忙地打点好自己的行李，开始了为期二十天的支教生活。
支教成员（11人）：刘波、原梦、韩少华、刘鹏伟、梁辰哲、吴羚毓、张艺凡、吴玉怡、赵静、汪敏、陈毅君
就这样，我们连夜召开了支教会议，制定好了相关的上课要求，以及课程的安排。第一天，报名招生的那一天，有很多都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来的。看着一双双苍老或稚嫩的手小心翼翼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心里的震动无法言说。这次招生，我们总共招收了130多名学生。来到鹞川小学已经两个星期了，适应了这里干燥的气候和漫天的风沙，习惯了每天晚上的飞蛾相伴，慢慢的和孩子们之间的相处也更加融洽更加默契，我也渐渐地爱上了鹞川广阔的天空和孩子们天真的脸庞。
这是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也是一群顽皮淘气的孩子，更是一群体贴懂事的孩子。他们会在我的数学课上积极参与，争先发言：“老师，你让我来做这个题，我会，我会！”；他们也会在课堂上说话，大声喧哗，走出自己的位置，气得我一言不发；他们还会在手工课后，把自己做的手工作品送给他们的老师，甚至把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写成信送给老师！作为他们的老师，即使是支教老师，我也是很欣慰的。在这短短的两个星期内，我看到孩子们身上的天真和感恩，也看到了孩子们身上存在的不足。
乡村小学不仅仅是物资短缺，师资也匮乏。武校长告诉我们，我们鹞川小学一共有4名教师，教师都不在学校住宿，而是在西吉县城里住，他们每天往返于学校与县城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管理孩子们，加上待遇不理想，老师们的工作热情也不是那么高昂，导致很多孩子的学业有所耽误。
我带的那个班的很多孩子们都挺聪明的，期中有一个叫马小军的孩子，数学基础非常差，我给他补习的时候发现，这个二年级的孩子，数数还数不到100。我震撼又惋惜，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堵在心口久久不能散去。我想，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我在办公室给他布置了一些简单的计算题，让他当着我的面做，然后给他讲评，最后给他留下作业，回家做，第二天带到学校，给他讲解。看似很简单的一些计算题，例如：6－3＝？小军也要思考好一会儿，然后，终于说出答案：“等于9！”，我傻眼了：“你再说一遍？”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老师，等于11.”“小军，你知道什么是加法什么是减法吗？”我想，我确实要给小军做些什么，可时间就剩下十来天了，我该怎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以后我们走了，他又由谁来监督学习呢？
下午放学后，一个二年级的小女生拉着我的手，仰着那圆圆的脑袋，水灵的大眼睛忽闪着，严肃又认真的问我：“老师，你什么时候走啊？”我突然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我认真的告诉她：“老师给你们上完课就走了。”她的情绪一下子就落入了低谷，我想安慰她，说些什么：“飞燕，你喜欢老师吗？”她没有一点犹豫：“喜欢！”“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她的小秘密好像被戳穿了，眼神闪烁，言语延迟：“我，我还是喜欢数学老师你的！”她真的好可爱，我想我会记住这个不知道我名字只会叫我数学老师的女孩子——王飞燕。
支教进行到一半时，只感觉时间飞逝，没有了初来时的陌生和适应，一切的生活似乎都是按照正常的轨道在平稳的进行，似乎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这样生活，习惯、自然、和平常。我们知晓了几乎所有孩子的名字和脾性，他们对于我们也似乎越来越亲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什么，是最初你眼球中我的第一个影子，然后是你左手边我的右手，最后是你心脏的律动。最初的开始，是我们彼此之间的表象，每个人都是看不清触不到的，随着认识的加深，我们也许会是彼此的左膀右臂，互助互利，最后的最后，我们会是最熟悉的亲人，占据心中的一席之地，我们无法去界定每一个阶段的分水岭，因为水到渠成。
趣味运动会结束之后，我们又得开始忙着准备文艺汇演，我们需要一个契机去并肩作战，为共同的目标。那么昨天就是这样，从上午6点开始，搬桌子，调音响，画赛道，敲定最后的主持词、议程、讲话稿，迎接西部爱心公益社宁夏站的站长。所有人是被绳子鞭打的陀螺，高速运转。只有这群孩子仍旧像往常一样，打闹、嬉戏、无法无天。如果我在他们这个年纪，我呢？我突然有一个时刻会觉得他们的嬉戏是对的。因为这在他们的世界里，简单、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没有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给他们发了新校服，大的校服包裹了他们小小的身躯，昂着头看着我们的眼睛，和星星一样闪亮，让人离不开眼。很想和小时候的自己对话：“不忘初心”。运动会的进行是有条不紊的，看着随着他们奔跑脚下扬起的尘土，听着那乱哄哄的加油声，那一刻，阳光下汗水折射出的色彩都是美丽的。
今天结束，我们呆在这里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每晚聊天，如果有人提到离别，所有人都会制止到：“这话留最后一天再说，现在真不想听，这不还早呢嘛”。我们用这种方式逃避这个沉重的话题，心知肚明，无法言语。我知道我会在未来无比怀念这个夏天，怀念这群孩子，怀念我的队友，怀念白体恤上的小小黑手印。
文艺汇演，发生了太多太多令人感动的故事。我们支教老师还根据《北京欢迎你》曲调的基础上，写了一首《鹞川我爱你》，送给鹞川小学的师生，也表达了我们对鹞川小学的无限热爱之情。每天的生活都是单一却充实：白天进行讲课和节目的指导。晚上进行节目的排练，每天忙到很晚，天天如此，单一的生活，却也充实和忙碌。终于到了展示自我的时候。清晨阳光如往常一般，早早的爬上山头，一如既往的早起，草草的收拾好自己，来不及吃什么早饭，便开始为上午的文艺汇演忙碌起来：吹气球、拉彩旗、挂国旗、剪彩带……当然学生们也是一如既往的早到，看到我们在忙碌，他们也跑来跑去的忙碌着：送气球、端凳子……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在等待着时间，等待着嘉宾，等待着最后的告白。
随着嘉宾的纷纷到来，随着主持人的入场，随着学生们的就位，随着热情村民们的注视，鹞川小学2015年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了。看不见平时他们的淘气和不认真，今天他们展示出来的，全是最好最优秀的自己。唱歌，他们比平时倾注了更多的感情和精力，每一句词都那么尽心尽力的唱出了自己的感情，带给大家听觉的享受；跳舞，他们仿佛是一个个舞动的精灵，每一个脚步，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标准，视觉上的冲击难以言表；音乐剧，一年级的小朋友更是为我们带来了一场心灵的震撼，小小的年纪，把剧本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们的心声正是孩子们的心声，他们的梦想正是孩子们的愿望；手语操，每一个手势，每一个表情，把自己的心声表达得完美无瑕；军体拳，稚嫩的肩膀，摇晃的身体，雄厚的声音，喊出了自己的气势，喊出了自己的梦想。中场的游戏环节，更是让现场的气氛嗨到爆。最是感动的环节，还是属于赠送锦旗环节。作为我们对校长的感激，我们做了一面锦旗赠送给校长，没想到校长同样为我们准备了一面锦旗赠送给我们，除此之外，还未我们每个队友定制了一个水杯。且不说水杯的价格，校长美其名曰校长，其实工资少得可怜，这么12份礼物，也是不小的开支。校长的行为，确实让我们既感动又惭愧。最后一个节目，《再见》。支教老师们手拉手，一起唱着这首歌。我不知道其他老师是什么样的感受，反正我在边唱边寻找着我们班上孩子们的身影，看着他们稚嫩的脸庞，看着他们难过的表情，这首歌真的差点唱不下去。一周《再见》，唱给可爱的孩子们，唱给我们20天的支教活动，唱给我们的鹞川小学，给我们相处了20天的队友。
文艺汇演的结束，同学们和老师们再不能抑制自己的感情，纷纷抱头痛哭，此情此景，定当终身难忘。回到教室，不是以前打打闹闹的声音，不是以前乱窜乱跳的身影，而是全班孩子们趴在桌上痛苦的声音和背影。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哭吧，最后能做的事，就是让他们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站在教室角落的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慢慢的看着每一个孩子，再记一次他们的模样，再叫一次他们的名字，再听他们叫我一次老师。
凌晨4:50，闹钟，起床，收拾行李，打扫卫生，洗漱，离开。孩子们知道我们离开的时候，所以几个都早早的来到了学校，就是为了送我们最后一程，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不离开，没有办法不和他们分别，上车前，孩子们又开始用泪水诠释着自己的不舍与难过，我们又何尝不是呢？狠下心，上车，关门，车启动了，内心的防线也彻底崩溃了。路上陆陆续续还能看到往学校里走的学生，没能让他们送我们最后一程，真的很心碎，不过这样也好，留着一点念想吧。
回想这过去的20天的支教生活，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短短的梦，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梦。尽管如此，我还是会记住每天发生的点点滴滴，记住那里的操场尘土飞扬，记住那里的蓝天一望无际，记住那里的夜晚星光闪烁，记住那里的学生调皮却那么的真实可爱，记住每天晚上我们的杀人游戏，记住和学生一起去井边洗衣服的日子，记住和学生一起爬山的时光，记住给队友们做饭的点滴，记住每一次进城的激动和放肆，记住老干妈榨菜的饭菜搭档，记住西瓜被我们当成饭吃的记忆，记住……记住鹞川的点点滴滴。
人生就是这样，在不停的分分合合中，时光悄然逝去。句号已画，唯有向前。再多的不舍，也只能装进脑海，装进内心深处。此后，愿那片土地上的孩子们每天都能开开心心，愿在那片土地上生活过的我们各自安好，愿那片土地上的那所鹞川小学蒸蒸日上。2015的那个夏天，已深深地刻在内心深处，永生不忘。
想起支教的日子，每一个美到让人心碎的瞬间。早晨，阳光照进厨房，照在我们的早餐上，粥里闪着晶莹剔透的光。照在男生的手臂上，一圈圈的绒毛朦胧又温柔。放学的哨音一响，孩子们呼喊着跑出教室，小小的身影背着书包消失在校门外。早晨的麦田间，到处飘着清新的香气，有一种柔和的静。每一个场景，都像已经被记忆沉淀了几十年，再想起来，每看一眼，都像阳光下发黄的老照片，温暖苍凉的色调，都是掉泪的场景，现世的回忆。
支教的二十天，笑得放肆，跑得欢畅。临别的时候，也偷偷地哭了。美好而残忍的孩子们，是你们给我们上了一堂最生动的课。是你们让我更接近一个本真的人，接近自己的意义和价值。
西爱暑期支教志愿者 刘波（整理）
2015年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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