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张永军,1973年生人,河北省隆尧县农民 。现在是一名搓澡工。从小爱好文学,喜欢读书写作。擅长写散文。他的散文《父亲》《母亲》曾发表在凌海的凌水杂志上,在征文比赛中也多次获奖。凌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
文丨张永军
我们的相识是缘份,也是天意。
她十九岁患上红斑狼疮,三十二岁患上尿毒症,同时大量的激素药使她的双侧股骨头坏死,每天都要靠拄着双拐走路。医生断言她活不过十年,亲生父亲也在此时抛下了她们母女,母亲一个人承担了一切。为了治病,家里变得一贫如洗,但她从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社会上有太多的好人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在病情稍微稳定后,她努力地把自己的故事和一颗感恩之心写成文字发表于《辽宁青年》杂志上。也许是天意使然吧,我从那本小小的杂志上看到了她的文字,也认识了一个经历坎坷,乐观善良的女孩,她叫李坤。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和彷徨许久后,我毅然带着那本书,走出了生活了三十几年的老家——河北隆尧。
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未来的路很坎坷。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在那一瞬间却做出了任何人都不能够理解的叛逆行为,只身从两千里外的老家跑到了东北,在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小县城里,只是为了良心上的一份安宁。初到凌海,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也都是疏远的,面对面的了解才知道她的实际情况比书上写的更加艰难。于是,我留在了这里,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为了延续一个年轻的生命……
没有手艺,打工是苦的,更加难的是因为地域不同,家庭背景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所带来的沟通上的困难。工地离家不远,每天晚上我都会踏着路灯的余辉往回走,每天晚上她都会站在家里正对着工地的那个窗口,望着我回家,望着那条不太平坦的小路,望着那个熟悉的拖着疲惫身影而匆匆回家的我。这情景已经在我的记忆中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问她怎么不早点歇着?她说我是来凌海帮助她的,她也不想我出啥事儿,每次上班之前还不时叮嘱我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晚饭后,我总是要给她揉揉已经肌肉萎缩的双腿,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她因药物副作用而导致的双腿双脚麻木的痛苦。她问我在这里习惯吗?我说人就是要在不同的环境中适应相同的生活方式。每天她都会用灿烂的笑容告诉我,生活是美好的。虽然她的笑容是从病痛中勉强挤出来的,虽然她的身体每时每刻都要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虽然上帝为她关上了一扇门,但她却从一扇窗里,甚至从一条缝隙中看到的,依然是温暖的阳光。她努力地活着,顽强地活着,只是想打破医生的神话,只是想创造出一个生命的奇迹……
我每晚一边给她揉腿,一边给她说些工地上的事,她总是非常专注地听着,除了去医院透析,她极少出去,外面对她来说是非常渴望的世界。她每天面对的就是这个小小的家和漫长的黑夜。深夜之后我躺倒在床上,在黑暗中,我在想这就是我所要照顾的人,这就是上天交给我的使命!我的眼晴落在她那似乎没有肌肉的非常非常细的腿上,我轻轻地又把被子向她这边拉了拉,盖住了她那瘦弱的身体,却听到了她极轻微的一声叹息。白天她努力的给我一个笑容,想让我安心上班,也只有在晚上,在夜深人静时她才能留恋在曾经的梦中。
我是农村出身,一切苦活累活对我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早晨忙完菜园子,胡乱吃一口饭还要上班,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说在工地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每每这时,我心里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这远离家乡的城市里,在这陌生的家庭里却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情。这让我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要留下来照顾她的决心。
为了多挣钱,我学会了搓澡按摩,但这使我下班更晚。临近深夜,我匆忙地往回赶,我知道有灯光的地方就有温暖,有灯光的地方才有家,我更知道她在家等我,盼我。不管回家多晚,给她揉腿是雷打不动的事,每到这时她总是摸着我的头,象个孩子般呵呵地笑,就象她从来没有病痛一样。她问我后悔吗?我说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多难多苦我都要陪你一直走下去,永远不会后悔的。听了我的话她眼里有了泪光,她时常说欠我太多,我就安慰她说:“是上辈子我欠你太多了,上帝让我来偿还你的。“我们会一直聊,一直聊……就怕黑夜过后,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直到困得再也睁不开眼,她才慢慢的无奈地睡去。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她都执意起来给我做早饭,总是说我干活太累,早饭一定要让我吃好,这样她的心才能踏实。每每听到她拄着双拐咚咚地在厨房来回走着,看到饭桌上她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再看看她疲惫地流着汗水的脸,我的心里却酸酸的,我总觉得吃在嘴里的饭却难以下咽,而她却高兴地看着我。我们俩就这样在平淡的生活中享受着不平淡的幸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从家到医院的那条路上留下了我们太多太多的脚印,从医院到家的路上也留下了我们太多太多的身影。每次当我推着轮椅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她总是说,没想到坐轮椅是一种幸福,我就告诉她,没想到推轮椅也是一种幸福。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十年时间让我们彼此成为最难割舍的牵挂,十年的时间让我们的心连在了一起。同在一个城市,每次只要是从家里出来就象远隔天涯。每次回老家,我刚刚到家又匆匆赶回,就怕我们没有了下一分钟,就怕上帝会真的让我们永远的分开。
黑夜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记不清从何时起,每天晚上她总是抱着我的胳膊才能安然入睡,每次她从病痛中醒来,我们就回忆着以往的酸甜苦辣,回忆着以往的花样年华。她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说连累了我,我也只有安慰她说这才是真正的幸福。此时泪水会慢慢从她眼里流下来。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怕象失去过往的岁月一样失去她。真的希望我们的手能永远就这样紧紧地握着,真的希望她能永远靠在我的肩头……
在过去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总认为金钱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渴望并努力着,要为自己所爱的人创造一个温暖、温情、温馨的家。如今我却感悟到比金钱更重要的是时间,我可以用未来很长的时间挣到预知的钱,但我却会失去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我所爱的人减少孤独的折磨。这将是我为之奋斗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