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看了一些征文,感触颇深。我们这些人,有得病的,有意外致残的,有的结婚了,有的结婚后又离婚的,还有的至今仍是孤家寡人。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历数大家的诸多遭遇,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没事儿的时候自己也琢磨,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偏心眼儿,既然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我生的如此“与众不同”——我是先天残疾。
跟大多数残疾朋友一样,我很自卑,心情也极度压抑。形体和外貌,无疑会成为个人的一张名片,像我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受到命运的青睐,情场上不得意,生意场上不吃香,严重的时候,连生存都成问题。张海迪谁都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余秀华不是也没有第二个吗。我生来就是一只丑小鸭,不,连丑小鸭都不如,丑小鸭最终的结局是变成了白天鹅,而我,只能在自惭形秽中黯然神伤。
每一个女孩都是爱美的,我自然也不例外,特别是长大了以后,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想到外面的诸多白眼和一系列冷嘲热讽,我悲伤,我失落,我怨天尤人。我还曾经恨过自己的父母,恨他们不该把我生下来,让我一辈子被一种叫做不快了的东西紧密包围。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从孩子出生后,我才明白,天下的父母没有一个不爱孩子的,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如有病痛,宁愿自己亲受,也不愿灾难降临到孩子身上,即使我心里的痛有一分,父母已然体味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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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我的孩子是健康的,是孩子让我享受到了天伦之乐;是孩子让我懂得了舐犊之情;是孩子让我体会到了存在的意义,活着的担当;是孩子让我明白父母的爱比天大,似海深。是孩子让我成熟了,长大了,是她让我知道,我是一个母亲,更是一个女儿,我爱孩子,更要爱我的父母。
因为身体不好,孩子生下来一直是母亲帮着照顾,孩子长到一周零三个月时,还不会说话,就已经会满地跑了,只要我母亲带她出去,她就耍赖,小燕儿似得张着两条小胳膊,仰着头,拦在母亲前面,要求抱抱。换做我领她出去,她就会飞快的跑在前面给我带路,尽管有时候会跟头轱辘的连连摔跤,弄得满身满脸都是泥土,她还那么小,还不会说话,就那么懂事儿,知道我抱她费劲,她跑的好快啊,好可爱、好聪明的小丫头!
孩子上学走了,老公要去打工,我独自一个人在家,做饭,洗衣,家务,白花花的阳光漫进窗台,然后,就是散落了一地的孤寂。我学会了上网,写散文,也写小说,但我不是作家,也不是写手,连业余都不是,我只是胡乱涂鸦。我发现,文字,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让我抛开了纷扰、忘记了烦恼。我开始不停的写,但是时间长了,我的身体就开始吃不消,当我坐在电脑前不停的敲敲打打时,腰杆就好似针扎似的疼,我又躺回床上,用手机写。可我吭吭哧哧写半天,多数都不成形状,写出来也很难发表。
后来,我结识了一位网友,他写的文章太好了,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乡土气息,蘸满亲情,后来得知,他叫王明忠,今六十多岁了,东北白城人,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是位作家,经常在报纸杂志发表文章,一来二去混熟了,我常在写作上请教于他,他也经常鼓励我,给我提建议,句子怎么写美,一篇文既要有描写又要有抒情,既要写景物又要写心理。苦恼时,还打电话来开导我,不厌其烦。我深深地感谢,在我孤独寂寞烦的日子,结识了这么一位亦师亦友亦兄长的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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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逗我:怎么?不欢迎我?我闪烁其词:我身体有毛病,样子不好看,不想见人。王老师乐呵呵地说:你不让我去,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知道你是一位特别善良的姑娘,很聪明,也很有才气。身体有毛病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起来呢,世上不幸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你的样子好看与不好看,只是你自己太在意了,每个人都在忙着过自己的生活,人家没心情、也没时间总是看你,你这样把自己捆绑起来,有用吗?你要捆绑自己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你这不是耽误自己吗?为什么不把心胸放开阔一点,勇敢的走出心灵的桎梏。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很了不起。这一直是我欣赏和崇拜的大作家,他的一席话说的我惭愧万分。
王老师说,让我多读书,多练笔,发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作的过程中体会到的快乐。
在一个太阳能把树叶烤着,知了拼命叫喊的流火七月,王老师给我邮寄来的他写作出版的散文集《这样的生活也很美》,后来接连不断的收到王老师邮寄的各种书籍报刊,还有他写作得的大奖——一副花开富贵图,我请人裱了,至今挂在家里的西扇墙上。
网络是虚拟的,但我还是看到了真情,感谢王明忠老师对我的淳淳教诲。是他让我明白,我很幸福,我虽然不是张海迪,不是余秀华,也不是丑小鸭,但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我,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痛苦,只要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这个世界,我就没白来过。
一眨眼的工夫,跟王老师认识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在他的鼓励和指导下,我在各种报刊发表了不少文章,有的还获了奖,是他告诉我:个人的出身和形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努力了,奋斗了,走着走着,花就开了………